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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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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正看著眼前的一切, 也是,那時的後宅氣氛,絕對不怎麽好, 偏生那時他又因為弘暉心中悲痛, 無暇顧及這些。

“入夢後所見到的場景,乃是此人記憶中最釋懷不下的時候。”

此前的烏拉納拉氏也是這般,而烏拉那拉氏心中最釋懷不下的, 除了弘暉, 便是自己年少時的那純真的夢。

而齊妃和烏拉那拉氏不同, 她是重新活過一世的人。

“可是朕曾記得這時李氏身懷有孕, 即便因為弘暉之事, 後宅之中氣氛沈悶, 可也無人敢去她面前惹她不快, 她又何必對此事釋懷不下呢?”

這是雍正最想不明白的一點, 而玲瓏微微一笑, 兩人便已經到了齊妃的院外。

這時的齊妃已經快要臨盆, 玲瓏帶著雍正大喇喇的走進去, 而齊妃卻一無所覺,倒是嚇了雍正一跳隨後才放松了下來。

“她看不見我們?”

“是啊, 今日我們是觀夢人。”

玲瓏說著便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著齊妃的側臉,此刻齊妃挺著圓滾滾的大肚子, 臉上還帶著獨屬於母性光輝的柔和, 正動作輕盈地安撫著肚子裏活潑好動的孩子。

“好孩子, 快快出來吧,時候也不早了,再久些額娘就要吃不消了!”

雍正瞧著齊妃這般模樣, 一時神情有些恍惚。

是了,那時候李氏的孩子都足月了還遲遲不生,讓他心中曾起過一絲疑惑,所以對李氏後來也不怎麽熱絡了。

“快出來吧,你阿瑪很喜歡你的,只是你太貪戀額娘的肚子了,額娘都給你準備好新的小衣了!”

齊妃一邊說著一邊摸著肚皮,輕柔的哼起了歌。

齊妃這時候正是女人容貌最鼎盛的時候,二十來歲,雖不如年輕姑娘鮮嫩,可卻是別有一番風情。

玲瓏看的都有些眼熱,都忍不住想走過去摸摸那肚皮了。

只是這時夢境突然有所變化,很快便到了齊妃生產的那一天。

經過整整一天一夜的折騰,齊妃才終於生下了一個紅皮猴子。

“這幼崽怎麽會這麽醜,要是這一次齊妃還生的幼崽這麽醜,我都不知道要不要去瞧了!”

玲瓏看著那尚在繈褓中的小小孩子低聲嘀咕了一句,到惹得雍正詫異的看

了過來:

“怎麽,你莫不是你還不曾成家?”

玲瓏點了點頭:

“對啊,一個人自由自在的多好?”

玲瓏隨意的回答了一句,卻不知就這一句在雍正心中掀起驚濤駭浪。

還不曾成婚,那此人只怕還不及弱冠!一個不及弱冠之齡的男子,卻有那般經世之才,實在是太妖孽了!

玲瓏雖然是心中嫌棄著那小小孩子,可是卻忍不住把眼睛朝上撇,這會兒多看看給自己做做心理建設,也好等第二次瞧他的時候,不要當場崩了儀態。

卻也因此不知一旁的雍正心中是如何想的,而很快時間如流水,在那孩子滿月的時候,玲瓏終於看到了白白胖胖圓滾滾和奶包子一樣的小團子。

小團子萌噠噠的,當即就想讓玲瓏直接就想將時間停止在這個時候。

而就在小團子滿月的大喜之時,雍正更是給了齊妃一個驚喜,上折子請封她為側福晉!

“李側福晉,這是咱們爺特意為您請封來的!日後您膝下的阿哥格格們,也能因此有一份好前程啊!”

而兩人就這麽站在房裏,看著齊妃在蘇培盛過來報信時,臉上露出了狂喜之色,但背過人看著那繈褓中的小小孩子時,又面露憂愁。

“兒啊,從今以後,只怕你和你哥哥都要平平凡凡的過完一輩子了,爺這是把額娘架在火上烤呀!”

齊妃的話,雍正還有些不理解,然後這場夢很快變像過電影一般的飛快走過。

很快,齊妃失去了長子弘昀,很快弘時到了該上學的時候。

可是因為齊妃的縱容,生生將一個萌噠噠的小團子養成了一個人見人厭的紈絝。

雍正看到這裏,這才瞧了一眼玲瓏:

“你看朕就說她不會教孩子吧?”

“是嗎?你繼續看下去吧。”

雍正看著玲瓏不以為意的模樣,頗有些不服氣,等看到長女出嫁沒幾年便離世,弘暉因為自己一番痛斥之後,貶除宗籍,郁郁而終時,齊妃眼中的瘋狂,他才覺得有些心悸。

時光終究將那個曾溫柔淺笑,充滿母親光輝的女人,打磨成了一個瘋子。

而在等李氏後來一人渾渾噩噩的度過了十年時光後,兩人沈默地等到了齊妃臨終的那一天,她那早已不覆年輕

時鼎盛的容顏寫滿了猙獰:

“皇上啊皇上,您是不是這一輩子都只是把臣妾當做一個為您開枝散葉的工具罷了?!

如果可以重來,我一定不要做那勞什子側福晉!為什麽皇上你只是憑借自己的意願將那些榮辱加諸在我們母子身上,卻從不曾考慮我們活得有多麽艱難!

如果不是您請封側福晉,福晉又怎麽因此處處針對我們母子?!為什麽?為什麽?!

如果,我沒有做那個側福晉,就好了……”

齊妃躺在榻上緩緩沒了呼吸,而雍正楞楞的站著,一旁的玲瓏輕嘆一聲,然後看向自己身旁的罪魁禍首:

“嘖,這下看到了也心滿意足了,知道人家為什麽怪你了吧?

明明知道後宅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偏偏你還把人家母子架在火上烤,這一烤就是一輩子!

偏偏後來又讓她白發人送黑發人,她不記恨你,那才是出了奇了!”

玲瓏的話,如同帶著回音一般在雍正的耳旁連番響起,讓雍正一時有些失聲,過了許久他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朕真不是沒有考慮過他們母子的處境,可正是因為考慮過才請封她為側福晉。

此前朕查出弘暉出事一事,和府外有所牽扯,烏拉那拉氏掌握後宅都能一時不備讓弘暉夭亡,何況這李氏一個格格呢?

朕已經不能再失去一個孩子了,所以朕深思熟慮,幫她擡了身份。

如此這般,她才好有更多的人手去保護朕的孩子們!”

玲瓏聽了雍正的解釋後,抿了抿唇,攤手,得,兩邊都有理,是不?

“那你有說過你的用意嗎?不管是對齊妃還是對皇後,你有說過你的用意嗎?”

雍正神色一僵:

“此事,怎可宣之於口?況且烏拉那拉氏那時正因為弘暉心中悲痛,朕如何能說出封李氏為側福晉是為了保護其他孩子?”

“這會兒倒是有幾分心了,可是你又怎麽不知你乍然封齊妃為側福晉,不是在皇後心裏捅刀子?

說不定那時候皇後心中便已經確定弘暉的事兒和齊妃脫不了多大關系,不然又怎麽會是齊妃得了最終之利?”

雍正啞口無言,忍不住抿唇,女人太難懂了。

“行了,這事兒就不說了,既然你們知

道問題出在什麽地方,那就好辦了,咱們也該走了。”

齊妃,不就是因為雍正前世太過獨斷讓她不得不豎起刺保護自己的孩子,逼著自己的孩子成為紈絝都一個沒有護住,才心中憤恨嗎?

那這一世,就讓她看著自己的孩子健康且聰穎的度過一生吧。

玲瓏這樣想著,睜開了眼,此時外面天光已經大亮了,而蘇培盛有玲瓏的叮囑也沒敢來叫她,畢竟今日可不上朝。

身旁的齊妃似是早就起身了,有一些艱難的扶著腰,在殿中輕聲張羅著一切。

不知為何,昨日他又夢到了曾經的一切,而那也警醒著她,不可輕易失了聖心?

即使她心中對雍正再有恨,可是這一世她還是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好好的活著,而好好的活著,便離不開他們父親對他們的庇佑。

所以,齊妃告誡自己做一個普普通通不失寵也不受寵的妃子就夠了。

玲瓏醒來的時候,正好看到了齊妃的側臉。

那和夢中那個溫柔如水,帶著母性光輝的女子相互重疊,讓玲瓏輕輕喚了一聲。

齊妃聽到玲瓏的聲音連忙走過來準備動手為玲瓏更衣。

而玲瓏哪敢讓一個孕婦伺候自己,畢竟給自己扣扣子幹什麽,都是要踮腳,伸胳膊,抻腰的,萬一有個什麽不好那就麻煩了。

“不必忙了,你坐一旁歇著就好了,你如今身子漸重,每日要多歇歇。”

齊妃笑了笑,眸子裏還有陰霾,只是卻藏得更深了:

“多謝皇上記掛,臣妾知道自己的身子。”

玲瓏擡起頭讓蘇培盛為自己系上脖子那處的扣子,這才問道:

“說起來,這才入宮這麽久也不知弘昀適應的可好?”

齊妃顯然是更願意和玲瓏說起孩子的,這會兒臉上的笑容有了一些真實感:

“昨個弘昀下學的時候,還來臣妾宮裏吃了午膳,臣妾問過他,說是師傅教的一切都好。”

玲瓏點了點頭:

“那就好,也不知道那課業弘昀是否跟得上?”

齊妃楞了楞,然後低下頭:

“弘昀那孩子,玩心重,所以只怕是有些不成器,還請皇上莫怪。”

玲瓏蠻不在乎的擺了擺手:

“都是朕的兒子,難道朕還能嫌棄不成?既然課業學不動

那就先緩上一緩吧。

正好今日朕要出宮,讓他和弘暉都隨著一起出去吧!”

“皇上要出宮?還讓弘昀和弘暉阿哥一同出去?!”

齊妃說著,差點破了音。

玲瓏裝作沒有聽到齊妃的異樣,這才點了點頭:

“是啊,既然弘昀在課業一道上不能大成,那讓他先放松放松,再尋著其他法子看,他可有能學得動的,總不好一輩子當一個紈絝。”

玲瓏的話,觸碰到了齊妃記憶中最敏感的一點。

曾經,就是因為她的決定讓弘時變成了一個紈絝,最後被皇上厭棄。

難道重來一世,她還要讓自己的兒子那般庸庸碌碌,平平凡凡嗎?

“可是,弘暉阿哥卻是天資聰穎之輩,皇上這般,難道不怕耽擱了弘暉阿哥嗎?”

齊妃抿了抿唇,那個孩子確實是天資聰穎之子,只是因為曾經那時讓自己重來一回,對那孩子心中遷怒,所以說才做下了錯事。

所幸那個孩子還是活了下來,那這是否也說明自己的孩子也可能會有一線轉機呢?

齊妃這樣想著不由心中慶幸起來,她本就不是本性大惡之人,只不過是曾經被逼的沒了法子罷了。

這會兒說起孩子,齊妃臉上盡是溫柔之色。

玲瓏也是喜歡孩子(幼崽)的,這會兒覺得跟齊妃是有了共同話題,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氣氛倒是格外的融洽。

“既然你沒什麽意見,一會兒蘇培盛去皇後宮裏說一聲,今日弘暉和弘昀就被朕帶出去瞧瞧。

身為皇子阿哥,他們天生便肩負著天下萬民的責任,如今京中大旱剛過,也正好可以讓他們瞧一瞧人間之事。”

反正在玲瓏的一番巧舌之下,齊妃暈乎乎的同意了,等到玲瓏帶著蘇培盛離開後,齊妃這才驀然回過神。

皇上這是要開始看重弘昀了?!

可是……皇上不是一向重嫡長嗎?

齊妃心中有些惴惴,難道是因為自己回來後改變了什麽嗎?

可是她本就是對過去遺憾罷了,所以並不曾做什麽大的改變啊……

甚至還因為曾經那十幾年的慣性思維,剛一回來便想讓自己的孩子避開弘暉的風頭。

玲瓏這會兒卻不知道齊妃怎麽想,她也不準備管齊妃如何去想,畢竟

事在人為,嘴上說的再好聽,也要事情做出來呀。

而雍正對於玲瓏的安排,張了張嘴,到底也沒有多說。

此前弘暉的那件事被玲瓏一下子便火眼金睛地揪出了幕後黑手,便已經令雍正對玲瓏在孩子這方面的敏感有些佩服。

如今弘昀讓她教導,也當是有益無害。

當然,除此以外最重要的原因便是他想管也管不了,畢竟他現在只不過是外人眼中的空氣人罷了。

任你胸有萬丈溝壑,可若無人能註意,也不過了了。

玲瓏說是要出宮,那當真是行動派,沒過多久,便讓胤祥帶著散秩大臣瓜爾佳·傅爾丹以及一幹護衛,準備好了一切。

而這時,蘇培盛也已經吩咐人將弘暉和弘昀都帶了過來。

兩個孩子到的時候,玲瓏正和胤祥坐在養心殿大眼瞪小眼:

“胤祥啊胤祥,你帶這麽多人過來做什麽?今日朕是準備要微服出宮!”

胤祥如今掛著領內侍衛大臣的職,而玲瓏也信任他,所以便讓他安排好了一切。

聽到玲瓏這麽說,胤祥這才眨了眨眼睛,笑了笑:

“我還能不知道四哥你嗎?咱們以前小的時候可沒少偷溜出宮,一切我已經讓人準備好了。

衣服稍後就有人送了,馬車就在宮門外,只是他們這會兒當時還沒來得及換衣裳,一會兒咱們就一起微服出宮!

只是四哥如今身份不一樣了,可不能像以前那麽馬虎,這該有的侍衛還是要有的!”

胤祥接了玲瓏要出宮的旨意,一聯想昨□□上發生的那些事,便知道玲瓏準備先出去摸摸底,所以他老早就準備好了一切。

玲瓏這才點了點頭,讚許的看了一眼胤祥:

“好極了!不愧是朕的好弟弟,就是了解朕!”

胤祥被玲瓏誇的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腦袋:

“兩位侄兒的衣裳沒有尺寸,我便擅作主張讓人根據侄兒們的大致身量定做了,到時候不合身,四哥和侄兒們可莫怪!”

玲瓏擺了擺手,她突然要出宮殿已經足夠胤祥手忙腳亂了,這會兒便已經辦妥,還安排好了一切便是足夠了。

而兩個孩子似乎是因為平日裏沒有太多的交集,只是在一間屋子裏讀書,這會兒分開站得很遠。



瓏和胤祥說完話,擡手招了招:

“來,過來皇阿瑪這裏。”

弘暉膽子大又加之先前對玲瓏教導過,知道玲瓏如今性子溫和,也不怎麽怕便先走上前去:

“兒子給皇阿瑪請安!”

說著,就是一個大禮,玲瓏趕忙起身彎腰將他扶了起來。

而弘昀卻是站在原地有些遲疑,看到弘暉行了禮也連忙走過去,聲若蚊吶:

“兒子給阿,皇阿瑪請安,皇阿瑪萬福。”

這還是弘昀第一次在阿瑪登基後見他,這稱呼上也有些不熟練。

玲瓏雖然沒有笑容,但面色微微和緩,也將弘昀一起扶了起來。

然後弘昀就被玲瓏嚇了一跳,小小的身子一下子就僵硬了起來,看到玲瓏有些無奈。

古人都喜歡講什麽嚴父慈母,弄的孩子見了父親跟老鼠見了貓似的一點都不好玩兒!

弘暉瞧著弘昀被皇阿瑪扶起來後,那副戰戰兢兢的模樣,眼中閃過了一絲回憶。

以前他也覺得皇阿瑪好可怕好可怕,但是後來才知道皇阿瑪只是冷臉而已,但實際上對他很好很好的。

這會兒看到皇阿瑪也似乎有些無措,弘昀便挺身而出,肩負起自己作為大哥哥的責任,寬慰起了弘昀:

“二弟不要怕,蘇培盛不是說今天皇阿瑪要帶咱們出去玩嗎?你要是一直怕皇阿瑪,那今天可玩不開心!”

玲瓏原本對這孩子怕自己弄得很是無奈,正搜腸刮肚地想著和孩子拉近距離的好法子,但有一時有些一籌莫展。

畢竟弘暉這孩子起了一個好頭,她還以為雍正的孩子個個都這麽乖巧呢。

當初弘暉對自己也沒有那種老鼠見了貓的害怕,有敬有畏,更多的卻是濡慕。

只是,怎麽換了一個孩子後,就是這般膽怯如鼠的頭疼性子。

“我,我不怕皇阿瑪……”

弘昀看了一眼弘暉,又看了看玲瓏,低著頭小聲的說道。

而弘暉聽到這話顯然有些楞住了,難道自己剛才看錯了嗎?

隨後,弘暉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

“既然二弟不怕皇阿瑪,那就大聲些和皇阿瑪說話,不然皇阿瑪都要聽不到呢!”

弘昀點了點頭,但是聲音中已經帶上了委屈:

“我,我知道了,大哥!兒子給皇阿瑪請

安啊,皇阿瑪萬福!”

這一次弘昀的聲音大了一點,可是那其中飽含的委屈讓人以為是弘暉欺負了他。

玲瓏瞧著弘昀這般性子,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又撇了一眼,在不遠處站著的雍正,見雍正也一副不忍直視的模樣。

畢竟弘昀對於雍正來說,只不過是一個早夭的孩子罷了。

他曾此前在上一世公務多於俗事,對於不是繼承人的兒子也只是尋常,最多在他們額娘處用膳的時候,碰上了便問上一兩句。

所以,他真的不知道自己如今碩果僅存的兩個兒子中,竟然有一個是這副性子。

竟然好端端的學習了女子在後宅之中,那股子爭寵媚上之態。

玲瓏雖然心中皺眉,可也知道孩子不是一天變壞的,也不可能一瞬間就變好,便也只當沒有聽到,摸了摸兩人的大腦袋:

“好了,不必爭這些,皇阿瑪如今年紀還不大,能聽得清。

衣服已經讓人拿過來了,你們便去讓下人伺候著,換了吧。”

玲瓏說著,便將兩人打發走了。

只是如今瞧著這孩子的教育問題,也是刻不容緩。

畢竟任爾才高八鬥,可若品性不端,也是枉然。

胤祥在一旁坐著,看到這一切一句話也沒有多說。

這是四哥的孩子,還是讓四哥自己去頭疼吧!

等到衣服來了,他便拿了一件,自己就閃人了。

玲瓏催著兩人去換了衣裳後,這也跟著蘇培盛去了寢殿,換了一身常服。

而玲瓏。這邊緊鑼密鼓的準備著出宮事宜的時候,一眾大臣們卻是勤勞的到達了自己當差的衙門。

昨日有玲瓏的第一條政令,讓他們有些人心中浮想聯翩,想做這第一人卻又不願做著出頭的椽子,這會兒彼此還在衙門裏試探著同僚。

畢竟,玲瓏仿著商鞅的立木為信給出來的好處實在是太誘人了!

雖然大多數人都喜歡講究中庸之道,可是在超乎尋常的利益面前,中庸算什麽?

吃到肚子裏,加諸身上得榮耀,那才是真的!

可是,這第一人也不好當啊!

第一人意味著萬般榮辱加深,更意味著所有人都會把此人當做異類,稍有行差踏錯那便極有可能萬劫不覆!

所以,在這樣的選擇面

前,有不少人都猶豫了,而這些玲瓏對此很有耐心,畢竟掌握主動權的是他。

而在千步廊的東宮墻邊的吏部官署裏,陳廷敬昨天生生壓抑住自己想要痛斥皇上那顆蠢蠢欲動的心後,又任勞任怨的替玲瓏寫好了榜文。

畢竟皇上說的那些再怎麽不著調,自己答應的事還是要做好。

就在陳廷敬準備將自己寫好的榜文呈上去的時候,工部尚書王鴻緒這才踱著八字步,從外面走了進來。

“陳中堂,忙著呢?”

陳廷敬看王鴻緒進來後,連忙起身相迎:

“王大人,稀客稀客!快請坐,來人,上茶!”

王鴻緒於書法一道有所大成,而陳廷敬也對此一道頗為喜愛,只可惜天資稍遜,也只能抱憾,可卻對王鴻緒有些欣賞。

對於陳廷敬的熱情,王鴻緒笑吟吟的應了兩人又寒暄了幾句,王鴻緒端著剛沏好的熱茶抿了抿,這才說起了正題:

“不知陳中堂對昨日皇上所言的三條政令,有何見解?”

陳廷敬聽到王鴻緒這麽說,便知道他的來意,也端起茶,抿了抿,沈思片刻,這才說道:

“本宮瞧著皇上這次是鐵了心,想要實行這三條政令,只是如此這般下去,難免人心浮躁,只怕會有人鉆了空子!”

王鴻緒聽了這話點了點頭:

“沒錯,皇上年紀輕,對這些事兒不懂,想了好法子便想立馬推行下去,可若真那麽容易,那我等還不如回家種田!”

陳廷敬聽了王鴻緒的話,沒有表態,王鴻緒又喝了一大口茶,這才湊近了陳廷敬,低聲問道:

“不知陳中堂對那第二條政令中的榜文,可是寫好了?”

陳廷敬不知道王鴻緒想做什麽,但這榜文遲早也是要公之於眾的,所以王鴻緒提前看了也沒什麽。

這般想著陳廷敬便將之前寫好的榜文在桌前鋪開,王鴻緒踱著八字步走過去,細細的看了一遍,這才露出了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

“本官瞧著陳中堂對這些即將可能和我們共奉一主,只會些奇技淫巧之人,倒是頗為和善吶!”

陳廷敬聽了這話極為的不解,他寫的這榜文可是全照著玲瓏在朝上說的意思,字斟句酌才寫出來的,這會兒王鴻緒說這話確實有些沒

頭沒腦了。

王鴻緒嘖了嘖舌:

“好文采,只可惜卻是為那些下等的平民所寫的!

難道陳中堂不會因自己當初寒窗苦讀十年之後才有如今的成就,而那些只會些小聰明的平民,卻可以輕而易舉和我等同朝為官而心中不公嗎?”

陳廷敬被王鴻緒這話一說,緊抿了唇,沒有反駁。

他出生鄉村,這一路寒窗苦讀下來,其中受的苦楚是旁人所不能體會的。

可到如今皇上竟突發奇想,讓那些只會些奇技淫巧之人,便可入朝為官,實在是對和他同樣寒窗苦讀才有成果的學子官員極為的不公!

而且這朝堂中的職位都是固定的數量,乃是僧多粥少呀!

王鴻緒看到陳廷敬沈默下來,這才露出了一個笑容:

“所以要讓他們這般輕易的得到皇上的賞識,實在是太不公平了。

所以,本官建議可以加上一條,若是拿不出切實法子之人,便要砍了他們的頭,屆時也可以威懾民心,讓他們不敢隨意糊弄皇上!”

王鴻緒一邊說著,一邊在那榜文下寫了一個鐵畫銀鉤的“斬”子,看上去便有一股令人氣勢撲面而來。

最好嚇的那些人連站出來的膽子都沒有,到時,他們便可以和皇上不戰而屈人之兵了!

王鴻緒這般說著,心中確實有著他的打算,一則,這種奇技淫巧在某些地方卻是和工部的職位有些沖突。

二則,便是因為王鴻緒的出身。他出生官宦世家,向來有性子有些自傲,而那些身負奇技淫巧之人大多數連農民都不是。

若是和他們同朝為官,簡直是對他的羞辱!

當然,更多的卻是為這被打破階級的不安。

那日站出來反駁玲瓏第二條政令中反應最激烈,聲音最高的便有王鴻緒。

王鴻緒的話,成功讓陳廷敬陷入了沈思。

而這時,王鴻緒又道:

“而且,皇上將此事全權交由陳中堂負責,皇上事務繁忙,想必無暇關心這些小事,陳中堂可以將這榜文先發出去!

畢竟這一月之期迫在眉睫,也為了不讓皇上面上不好看,咱們還是要緊迫著些才是。”

王鴻緒捏著手指上的扳指,意有所指地說著。

而陳廷敬心裏掙紮了片刻,看了一眼王鴻緒

,這才說道:

“不知這話是出自王大人之意,還是另有旁人?”

陳廷敬就怕這是其餘幾位重臣也有此意,先斬後奏,在新帝面前他可沒那個自信。

王鴻緒楞了楞,隨後又笑了開來,看上去很是和善:

“這都是我一家之言,陳中堂不必放在心上,只是,到底如何做,中堂心中也該有數,不是嗎?”

陳廷敬點了點頭,收斂了容色,端起茶:

“此事本官知曉了,自有決斷。”

王鴻緒瞧著陳廷敬已經端茶送客,可自己卻不知道他心中所想,只在心中暗罵了一句,老狐貍,便也只好離開。

而最終,陳廷敬終究還是按照王鴻緒所說的,加上了一條無功者當斬!

只是,看著那個讓人只瞧一眼便覺得心緒起伏的“斬”,陳廷敬嘆了一口氣:

“字是好字,可惜……”私心太重。

但若是一開始從源頭上便震懾住了那些平民,那就再好不過了。

也好,徹底斷了皇上那異想天開的念頭。

愁完了榜文之事後,陳廷敬又想起昨日的其餘二條政令,只覺得口中泛苦。

他心中一時有些揣摩不到皇上究竟想做什麽,可是這次被皇上坑了的經驗,讓他在心中到底生起了一絲風雨欲來之感。

想起昨日自己的夫人聽到皇上那條請有才女子入後宮為官的政令時,那蠢蠢欲動的模樣,陳廷敬連忙收斂了心神,認真的辦好了公務,一到下職的時間便一刻也不多留,直接就沖回了家裏。

臨走時,他可是已經叮囑過管家,夫人要做什麽,記得要攔著一二,也不知能不能攔得住。

而另一邊,玲瓏終於收拾好了一切,帶著兩個孩子,胤祥坐著一輛樸素的馬車,身後跟著些許侍衛便朝著郊外走去。

畢竟,若想要了解到旱情最好的辦法就是到旱情發生地去看看,京中繁華只不過是迷人眼的幻想罷了。

卻沒想到一行人才出了城,便遇到了騎馬堵在路中間的勤郡王。

“四哥!我知道是你,你出來玩兒都不帶我,只知道帶著老十三!”

勤郡王這麽說著,語氣間有些委屈。

他之所以知道這馬車是四哥的,便是因為曾經,他悄悄的偷懶四哥和老十三出去的時候是

個什麽樣子,這會兒看到熟悉的一幕只覺得紮眼極了。

玲瓏挑了簾子,瞧了勤郡王一眼:

“你想來就來唄,我還能攔著你不成,官道這麽大還容不下我這一輛馬車,你那一匹馬?”

“那不一樣!我,我也要和四哥坐在一起!”

勤郡王說著便棄了馬,直接跳上了馬車,而玲瓏看著小小的馬車裏,兩個孩子坐在自己的旁邊,雍正和胤祥相對而坐。已經沒有了位置。

“啊這,這馬車太小了,你還是騎馬更寬敞一點!”

“我不!老十三對面不是有位子嗎?”

勤郡王這麽說著,就一屁股坐在了胤祥的對面,玲瓏已經有些不忍直視了。

你坐了你哥啊餵!

玲瓏看著臉色黑沈,默默將自己挪到了中間坐著的雍正,一時之間心中捂臉,生生止住了即將脫口而出的哀嚎。

嘖,這還是四爺第一次這麽慘的時候,被親弟弟一屁股壓住的感覺很棒吧?

要不是這會兒有這麽多人在,玲瓏都想去問問雍正的壓後感了。

對此,雍正表示:弟弟是親弟弟,但是該打就不能手軟,否則等想打的時候就打不了了!

比如他現在_(:з」∠)_

勤郡王上了馬車之後,就對這胤祥耀武揚威地呲起了一口小白牙:

“我就知道四哥還是心中有我的,只是下次四哥你要出去玩的時候,能不能帶上我呀?!”

玲瓏皺了皺眉,沒忍住,在勤郡王的額頭上敲了一下:

“我這是去出去玩的嗎?我這是有正事要辦,哪像你!”

勤郡王被敲了也沒惱,笑嘻嘻的湊過來:

“如果你能有什麽正事兒要辦,還帶著兩個小侄兒,你別是驢我的吧!”

玲瓏:……

玲瓏第一次有些慶幸雍正往日的人設是冷面冰山,這會兒只輕飄飄地瞪了勤郡王一眼,便嚇得他一個哆嗦,乖乖封住了嘴,坐在一旁。

只是這也沒安生多久,他又開始小聲道:

“四哥四哥,我聽說你想要推行新的政令,你可是上天認可真龍天子,和他們商量那些做什麽,直接讓他們照著做就完了,他們哪裏敢有不應的?!

要是敢有不用的,哼哼,等我到時候挨個上門,一定把他們都打趴下!”

玲瓏白了他一

眼,不愧是兄弟,和雍正問的話都一樣,只是太無腦暴力了。

“那你吃飯吃七分飽和吃十分飽是什麽區別?”

玲瓏回了一句,就不想再理會勤郡王了,這糟心孩子,一會指不定還有什麽問題要問,跟十萬個為什麽一樣。

“吃飯吃七分飽和十分飽的區別,那肯定是七分飽的時候我還沒有吃飽,還能再吃下呢!”

玲瓏:……

胤祥:……

弘暉楞了楞,總覺得皇阿瑪說的不是這個意思,小小聲的說道:

“十四叔才不是這樣子呢!不過十四叔說的也有一點點對……”

弘暉搖晃著小腦袋,有些糾結的說著,玲瓏這時睜開眼,期待的看著弘暉:

“來,兒子!給你十四叔好好講講皇阿瑪是什麽意思!”

弘暉被玲瓏這親昵的稱呼弄得小臉通紅,然後小聲的說道:

“十四叔剛才說吃飯吃七分飽,肯定還餓,還要吃的!

那推行政令也一樣,肯定要大家一起努力,要是有人只出七分力氣,那還有三分不出,肯定是不夠的!”

弘暉如今雖然年紀尚幼,可是卻在一些事上已經有了自己獨到的見解。

玲瓏看著弘暉的眼神帶起了欣賞:

“嘖,那麽大的人了,連個孩子都不如!”

勤郡王捂著胸口:紮心了四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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